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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09)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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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唤整座鱬城的人与它们一燃天地,一起驱逐黑暗。

一起燃一盏续命引魂的灯。

南疆,祭坛。

阵纹重连,凤火重燃。

血海中升起浓墨般的光柱,光柱边沿蒙着不详的暗红。

原本异象万千,灯火缥缈的天外天已经变了一副模样,层叠错落的宫阙百不存一,彩云霞光尽数被血染红。到处都是战火,到处都是尸骸,到处都是兵戈,天神的住所成了最恐怖的森罗。

赤帝古禹向后倒退出上千里。

云海被祂撞出一片行将破碎的沟壑,所过之处所有神宫灵殿全都如土瓦破碎。祂由紫電凝成的长/枪行将碎裂。

光柱轰然破碎,浓墨肆意狂暴地席卷整片云海。

刹那间,好似千万道闷雷同时炸开,炸得无数天神耳边隆隆一片。不是闷雷,是成千上万重汉白玉天阶连同阶上的门阙一起崩塌的声音。来不及逃走的天神被一同碾压成齑粉,逃走的天神退到天阶的尽头,看着走出烟尘的男子,惊骇欲死。

黑衣泅血,绯刀低斜。

他视自己的伤势如无物,唯独在发带断裂时,伸出了手。破碎的黑琢石落进师巫洛苍白染血的手心。

他握住发绳,衣袖沥血。

向前。

每向前一步,阴翳漆黑的云层就向前高涌过一层。

黑云每高涌一层,天外天就下坠一重。

天神终于明白为什么谶命会对师巫洛毫无用处,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跨过万重阶之后,师巫洛的实力会不减反增。祂们所有罔顾人命的布置,不论是与大荒合作,只手遮天,还是下令空桑,沉坠日月,统统无用,统统成为笑话!

因为

天道早已坠魔!

疯了!疯了!!!

一名上神一步步后退,面色惨白。

口口声声称天道坠为邪途的是祂们,可当天道真正坠为邪途的时候,最恐惧,最不敢相信的也是祂们。

怎么会有坠魔的天道?他到底有多憎恨人间?

明明他就是人间本身!

人间风起云涌,雨沥大地,山风呼啸,海浪滔卷。走兽归穴,万鸟难巢。所有修士同时抬首,所有生灵同时颤栗。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惊惧,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天将倾覆,地将塌陷的末日预兆。

暴雨滂沱,唯独不落朝城。

巫罗在朝城外的雨中扬起引魂的归幡,暴雨冲刷他苍老的脸庞。

巫罗远望鱬城方向的接天赤虹,想起师巫洛在去往烛南的前一天。那一天,也下着同样的暴雨,师巫洛坐在祭坛上,慢慢饮尽一杯无名的酒,忽然问,是不是我困住了他?巫罗从未见过他那么苍白,那么无力的时刻。

我想去大荒,把他的残魂都带回来。可我去不了了。

他转过头。

巫罗看见他银灰的眼眸浮现一缕墨色。

巫罗明白了。

师巫洛不怕受伤也不怕死,他已经闯进过荒瘴九次,可他的确没办法再进大荒了,再进大荒,他就将成为大荒他坠魔了。

他是天道,他该怜悯苍生,该庇佑苍生,该令人间繁荣昌盛。因为他应人间气运而生,这就是他的使命,他的责任。

可他做不到。

天道明煌,可他该怎么去怜悯令神君两次陨落的人间?他没办法不恨万物,更没办法不恨自己。

我恨人间,可我就是人间。玄黑的衣袖落下,遮住苍白得不像活人的手腕,冷雨中师巫洛神色迷惘地望向烛南,指尖犹自残留着另一个人血液的温度,是不是我越爱他,就越令他伤痕累累?

可他早已伤痕累累,我又怎么能不去爱他?

怎么会有这样的困局?

谁也走不出去。

月母展开幽蓝的羽翼,如箭一般,冲上天空,冲出人间。暴雨中,残留着她尖锐的笑声,嘲笑着自己,也嘲笑着所有人。

巫罗扬手。

引魂幡高高展开。

在遥远的鱬城,百万门窗被推开,百万城民燃起红烛。

男女老少,顿伏下拜。

大荒最深最冷的幽暗中,出现一尾又一尾赤红游鱼的虚影,它们游曳在每一点神君魂魄溃散成的星尘周围,以鳞光,以展尾,将星尘包裹。最后一点星尘被鱼影囊括,鱬城上空,数以亿万计的赤鱬,汇聚成星河,折转盘旋。

有人迎着星河起身,张开双臂。

子颜!

小城祝张口喊了他一声,她的声音被风灌进咽喉,连自己都听不清。

舟子颜回头,眉眼还是当初十六岁锦衣还乡的少年,他最后望了鱬城一眼,腼腆笑笑,然后转身,溃散成一片霞光,汇进数以亿万计的赤鱬中。

瑰丽的星河贯落,牵引整个清洲的阴火。

阴火潜行燃烧,在与阳脉交汇的枎城破土而出,如生死之循环。

神枎树下的祝女仰首,隐约间,仿佛看见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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