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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65)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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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日焚荒,冥月冻幽。

这就是昔日云中神君的一剑。

在神君最强大最辉煌的时代,神鬼妖人,没有谁能与他并肩。

怀宁君的瞳孔来不及印出神君的身影,就被绯红的刀光破碎了。

绯刀洞穿怀宁君的咽喉,将他钉在半空中。师巫洛神情前所未有的冰冷,苍白的手臂上青色的筋脉暴起。他死死地握着刀,连人带刀,和怀宁君一起撞进大荒中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!

在这世上,能够彻底杀死大荒应运而生的冥灵的,只有同样身为冥灵的天道!

既然大荒能借天道坠魔,来吞并人间,那么人间自然能也借此来吞并幽冥。

既然神君想要终结一切,那天道为他把人间与幽冥一起荡平!

瘴去风来,四野天清

神君在雨中落回到龙骨上。

耳边犹有清越古老的祝歌回响把太阳献给你,把月亮献给你, 把人间献给你,把大荒献给你,把万事万物献给你,把一切的一切都献给你所有古老晦涩的祝歌,背后就是这么个简简单单的意思。

天道不懂辞赋,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陈述。

神君平静地向前,漠然地与三十六岛的群妖擦肩而过。

三十六岛的大妖自去迎龙骨, 神君自去西北隅,谁也没打招呼,谁也没驻足,只当做从没爱过也没恨过。

赤水奔流出西洲。

西洲地势已经彻底改变了, 不再破碎,不再褶皱, 也不再自西北向东南倾斜。新的山川旷野形成新的大江长河。山崩谷平,上下翻覆的扬沙浮金流进水脉,汇聚成了一条条奔腾怒吼的赤河。

古老的祝歌声回响。

从夷丘之地一路跋涉, 横跨大半个人间的巫族大巫们敲响夔鼓, 如织女披线, 引导大大小小的河流汇聚在一起, 奔流进海。赤水一直被引到西北隅的浮岛周围,才停了下来, 不再向前。

群巫绕岛跪拜, 引导赤水环绕浮岛流动, 灌溉。

神君越过俯仰跪拜唱祝祷告的大巫,踏上他终于敢来的小岛。

叮叮当当, 叮当叮当。

若木上所有的银铃铛一起响了起来,犹如在奏一曲久别重逢的歌。整个古海,整个西洲的冰和雪都融化了,唯独这岛上死去的若木连同树底下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碑,依旧披挂着层层玄冰。

嘀嗒。

一滴血沿着青刀刀鞘落下。

即神君一身血衣地登岛后,又一人,一身青衣带血,登上浮岛。

神君没有回头。

青帝将手放到若木上,一层一层生机勃勃的青光浮出,没进树干。

他的面容还留有三四分叶仓的影子,他注视着神君的背影,有太多的话想说想说鹿萧萧,柳师弟都还在,我也在,太乙不会灭不会亡;想说我只想做太乙的叶仓,罩一辈子的师弟师妹;也想说,太乙还在,你回不回来?

想说的那么多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当初不明白蝼蚁有什么好注意的人,如今有了蝼蚁的喜怒悲欢,也看到了丑陋中的美丽。最初为蝼蚁走下云端的神君,却已经被所有好的坏的一切,逼得疯魔冷漠,再也感受不到人间的呼吸。

世事的无常,就这样冰冷地嘲弄所有人。

咔嚓。

灰白的冰壳与坚硬的石碑一起破碎。

冰壳层层破碎,露出里面正在复生的若木。石碑片片风化,露出里面早已死去的愚笨大妖。它仍睁着眼睛,巨大的左手牢牢攥着。哪怕斩杀它的顾轻水,都不知道它手里到底是什么。

神君沾满血污的手落到石头上。

死去的石像忽然摊开了手掌。浮岛震动,地火贯穿上下,深褐的树根破土而出,若木巨大的树干通红如玉,异香扑鼻,逐渐有飞鸟受吸引,追逐而来,满世界都是群鸟在振羽,在那羽毛扑打声音中,仿佛还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

飞鸟会衔来其他地方的种子。种子落到岛上,厉风停歇的时候,种子就会生根发芽,盛开成姹紫嫣红的海。那就是春季。

一颗种子从石夷到死都没有松开的左手滚落。

小小的,灰褐色。

神君,你看。

飞鸟来过这里,留下春天的气息。

神君脸上漠然的,冰冷的面具破碎了,狂风掀动他破碎的衣袖,他的双臂上满是血痕,他的脸上也满是血痕。那些血交错纵横,把他整个人也变成破碎的。他仰起头,张开手,发了疯地痛苦嘶吼。

三十六岛的群妖在忽然大作的狂风里猛然回头,却只看到一道血红的身影拔地而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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